8 坏狗
康妙祎念幼稚园的时候写不来“祎”字,其实“妙”“康”俩字儿也被摹划得宛若鸡薅。
很长一段时间,她把小名“一一”选定为自己的正式名字。
康妙一。
她此刻坐在伏案边,用光油将这三个字细致描摹。
趁着油画shi薄,于底色层之上,刷一片调和好的黄绿颜料。
旧旧小小的“康妙一”就被涂抹掉了。
在颜料之下变干燥,与画面周围的葱心儿绿rong为一ti。
画框中是一泡半腐烂的石榴。
桃色果pi,暗红裂口,深chu1藏着血珀籽粒。
裂口chu1厚涂沥青,变质的汁ye滴坠而下,颜色渐渐变浅,有着糖浆一般的胶着感。
康妙祎最后一次细细观看了这幅幼稚的油画,拍了照片上传到交易平台,希望有不长眼的能够买下它。
这是她多年前的画作,当时,画室的老师夸她画得有种“淡漠的贫血的感伤情调”,葱绿pei桃红,华丽又苍凉。
咬文嚼字的,大概率只是老师随口一说。
她的爸妈崇尚放养教育,康父不用说,典型的“诈尸式”父亲。
康影涓则信仰“野蛮生长”那一套。
再加上她自己愿意zuo个草包富二代——其实更像暴发hu二代——导致学艺不jing1。
样样通,样样松。
不然她就能靠卖画赚钱了。
想到钱,她被蒋煜存一打岔,差点忘记还款的事。
nie着那张卡,刚走到二楼楼梯口,遥遥望见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两个人。
地板上也坐了一条黑pi油亮的狗。
蒋煜存闲散靠坐着,两tui交叠,搁在面前的脚蹬上。
单手搭在pi质扶手,修长的指节间夹了gen香烟。
淡淡的烟雾化作引线,脆弱地飘摇。
她不记得他有抽烟的习惯。
黑色烟shen插在他冷白的指间,只是徒劳地燃。
她的视线在他shen上只停留了十秒,蒋煜存就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jing1准回tou。
chun吐薄雾。
那口渺渺的白烟经他chun间,轻漫呼出,上浮。
待那抹烟雾从他脸前消散殆尽,现出jing1致五官。
红chun被白雾一缭,色差对比下,显得特好亲的样子。
他看到她了。
轻抬眉骨,无声地用眼神问她“有事儿吗”。
康妙祎迟疑地摇摇tou。
剩下的一人一狗也顺着蒋煜存的目光所在,望过来。
“嗨喽。”
狗没说话,蒋煜存shen边的瞿显杨冲她打了个招呼。
这人是蒋煜存的狗友,一个富哥圈的,从小玩到大。
据说母系一方有点外国血统,juti不知dao混得哪个地儿的血。
总之很帅。
到他这里,除了眼眶深邃,混血征貌已经十分不明显了,五官倒是立ti。
是很招摇的那种帅,也是很招摇的那种坏。
康妙祎只在有蒋煜存的场合,见过他几次。
跟随shen摆件似的。
两人往那一站,绝对打眼。
瞿显杨大概是来送狗的。康妙祎跟他一点儿也不熟,潦草地回应,轻点一下tou。
旁边的杜宾犬却按捺不住了。
支起后tui,转过shen,骨骼紧实匀称。
蓄势待发的模样。
蒋煜存养了只坏狗。
主人就很混dan,养出来的狗也叫人讨厌。
它xing子烈,或者说过于热情贪玩,如同顽劣的小孩心xing。
刚到蒋宅的那天,这只杜宾就吓了她一回。
当时明明是初见,它开心得不行,自来熟地冲向她,逮着她的kuguan撕咬。
康妙祎现在也很怵。
蒋煜存垂眼,及时伸手,在它脸上用力摸了一巴掌,它立刻偃旗息鼓,坐下,呆呆眨眼。
看来被丢到瞿家训了几天,xing子乖顺了不少。
蒋煜存掐了烟,起shen前,用tui撞了一下旁边人的tui:“你不gun吗。”
“用完就踹啊?蒋煜存你多欠呢。”
蒋煜存没搭理他,抬眸望向楼梯口的女孩:“找我?”
“没有。”鉴于有第三个人在场,康妙祎装作路过,转shen走开。
这个人……
不就亲了个嘴。
可他看她的眼神一副贞洁被夺后赖定她的zuo派。
康妙祎看着十分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