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后窗发出异响。她回，看见窗打开，一影翻了进来。下一秒窗关闭，梅金站在窗旁，摘了帽子：“抱歉。”

        夏夏对上他的眼睛，“谢谢你告诉我真相。”

        她语气平静得吓人，梅金不由担心：“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要继续留在他边吗？”

        而接下来的每一张，都是寺庙内的景象。记忆中整齐干净的祭台不知被什么撞得歪斜，香炉打翻在地，旁边是已经裂开的寿星摆件。

        照片被放到了桌上，夏夏浑无力，她撑着桌角坐到椅子上。沉默几秒才说：“他应该……是想让我相信他不是杀人凶手，不是坏人。想让我顺理成章地落入他的陷阱，最后签下转赠爸爸遗产的合同。”

        照片边角被攥出褶皱。

        那个时候，她接连失去亲人又寄人篱下，心里极度没有安全感。大概就是因为这样，那个男人才演了一出孝子亲情的感人戏码。

        那么，周寅坤杀赛蓬的理由难也是因为……夏夏和梅金相视一眼，看见彼此眸中的不可置信。

        就在她疲惫得想要认命时，突如其来的真相犹如一盆冷水劈浇下，让麻木的大脑陡然清醒过来。

        “那从之后这座寺庙就没人，荒废了好几个月，变成了现在这样。还有――”

        她逃过跑过，挣扎过抗拒过，也曾低声下气地恳求过，可惜都没有用。

        他是个没有家的人，是老爷子给了他一份生计。

        或许，梅金是去了凌晨相遇那条小径等她？

        梅金说：“这里应该已经被废弃很久了，我去的时候没有遇到你说的那位僧人。我打听了下，据说这里本来是一位革商要建住屋的，当时很多人都看见有工人在测量尺寸，运输砖瓦。但后来不知为什么，工人们还在，但革商老板却不来了。”

        “所以，都是装出来的。”她声音很轻很凉，“从到尾，他都在演戏，骗人。”

        “小镇能洗出清晰照片的地方不多，有的照相机还不外借，我多跑了几家，耽误了时间。”

        女孩拿着照片的手微微颤抖。

        他骗得太过真挚自然，让人完全看不出端倪，信以为真。

        梅金凌晨离开，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夏夏不免有些担心。

        梅金从上掏出一小摞照片，递给她。

        “谢谢你，梅金。”

        “附近的人只知应该是换了老板，不建住屋，改成寺庙了。寺庙本该对所有香客开放，但这座白庙却完全不开放。你说僧人的确存在过，但也只在白庙里待过几天而已，后来也一样不见踪影了。”

        “怎么样？”

        这么想着，夏夏朝门边走去。

        梅金仍记得那天在村外罂粟田，他突然看到熟悉的女孩影时的欣喜和惊讶。更记得发现她跟周寅坤共一室时，心底说不出的震惊。

        屋内沉默良久，梅金叫了声“夏夏”。

        夏夏盯着手里的照片：“这是……怎么回事？”

        梅金知夏夏说的是谁，但他不解：“他为什么要费这么多功夫，特意带你去那里祭拜？他是想让你相信他没有杀人吗？”

        夏夏沉默着没有说话。

        于是梅金说：“如果需要我作证，我一定全力合。”

        甚至，还不惜耗时耗力搭出一座寺庙戏台。让佛僧说谎，为了利益不择手段，毫无愧疚。

        最后一张，是积满灰尘的牌位和骨灰盒，孤零零地摆在那里，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经过。

        他曾多次听赛蓬提到小孙女，更知夏夏到湄赛后老爷子有多高兴。赛蓬被害时他出于畏惧没敢上前，紧接着就遭到了报应。如今遇到夏夏，梅金知，自己理应告知她真相。

        夏夏接过来，只看了一眼便神情僵住。

        他会不会在偷偷下山途中被堵在关卡？又或者遇到野兽受了伤？再或者……遇到了周寅坤的人。这是最坏的情况。

        夏夏在房间里等了很久，久到夜色彻底深了下来，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了。

        愧疚和后悔已折磨了他太久，若可以，他愿意以命的代价帮助和保护赛蓬唯一的孙女，也算是对老爷子的报答和感激。

        梅金顿了顿，对上夏夏的眼睛，“我看见老爷子的灵位和骨灰盒，本想带回来，但我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炭灰。”

        “虽然不知你为什么待在周寅坤边，但他是个没有人的人，他连自己的父亲都杀，或许有一天你及到他的利益，他也会毫不留情地对你下手，你待在他边太危险了。”

        第一张照片正是之前她去过的湄赛白庙，那时的寺庙圣洁无比，周围被打扫得干净极了。可此刻的照片上，四周杂草丛生，遍地都是数不清的废弃物，寺庙外观被灰尘罩满，看起来灰暗破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