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横眉怒指她，声若裂石。

        室和析神色微变，冷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室和析的阴谋被她撕尽，他脸色铁青，正要怒骂，忽地瞥见窗外人影，瞪目骤敛。

        “当年你杀了那么多人，在江湖中掀起多少腥风血雨，到来封山避世，就试图洗净罪孽……多年过去，你竟还是本难移！室和析，那慕容凛如何会出现在温泉池，你心知肚明！偏选在最冷那天，邀我与檀罗王泡泉，你就是想趁我毒发，让我与慕容凛有所牵扯！等长胥出关，误会我与旁人纠缠不清，好叫他死心！”

        她声线轻柔，却字字刃。

        争了半天，这位久居山坳的老人，竟还在用着几十年前的眼光谈论局势。

        她语声一顿，微笑不减。

        “外祖父，”他颔首，神色却沉，“你们……在谈什么？”

        她低垂着，声音几乎轻不可闻。

        季云烟亦察觉异样，猛地转。

        “我大郦已非昔日弱国，如今疆土开阔，铁骑遍地，镇压北朔，不过举手之劳。”

        她不愿再鸡同鸭讲，转了话锋，轻笑中带了丝讥讽。

        “慕容凛偏昨日去比武场，不就是想让我在众目之下，当着刚出关的长胥，与他传出暧昧？此刻慕容凛守在楼下，为的又是什么，你以为我真不懂？”

        她眼神冷利，语气愈发阴狠。

        “原来……岭主是因为我得了几分长胥的迷恋，便屡次暗算于我？”

        一瞬间，室和析竟被她的气势震得瞳孔骤缩。

        “没什么。”

        室和析见这狐狸翻脸比翻书还快，气得口起伏，又见长胥目光寸步不离，只看着那女人，全然忘了他这外祖父的存在，更是心一恨。

        他全然不知，这雪山之外，早已是火炮与枪械的世界。

        他心不妙，不由分说，将她打横抱起。

”

        她反手一掌拍在桌上，声震茶盏。

        若非北朔地广，人情复杂，朝廷一时还得容忍旧制，否则，早就将大炮开进北朔，将不臣之地轰平了事。

        她放下茶盏，语调柔和，却锋芒暗起。

        桓立轩轻声安抚，语气前所未有轻柔，他甚至暗喜，她竟也会为他吃醋。

        门外侍从拦声未起，房门已被人一掌推开。

        “傅家统领八门九派数十年，江湖威望深重，雪峰岭虽武艺超群，却素少人情，若论江湖气数与人心归附，你雪峰岭未必真能坐上那盟主之位。”

        “没事……只是听说，你原该有位青梅……我便忽然想起翟小姐，一时难过，不知怎么……掉了泪。”

        “啪！”

        话音未落，一颗豆大泪珠砸落在木桌上，溅出清亮的水印。

        “……别哭。”

        季云烟微微摇，心底一声冷笑。

        “啪”得一声，室和析狠拍桌面，掀得瓷盏乱，茶水迸溅。

        季云烟冷嗤一声，眉眼冷锐。

        “我……”

        她缓缓抬眼，与他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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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云烟轻轻一笑。

        桓立轩神情一变，立刻俯：“阿烟？怎么哭了？”

        “你莫以为你得了那小皇帝的爱、又迷得长胥昏，就能有恃无恐！江湖向来以武力为尊！那傅延臣几斤几两，我不必多说，能在擂台上立到最后的，断然是我雪峰岭！你郦廷要插手北朔？没那么容易！”

        说罢，不等室和析反应，他已转而去，不见踪影了。

        桓立轩大步而入，气息未稳，目光在二人间扫过。

        “你……休要污蔑老朽……”

        他抬手拭去她的泪，握上她指尖，似在剧颤。

        “外祖父，”他抱着她，歉，“阿烟子不适，孙儿带她回洗剑台歇息，稍后，再来请安。”

        “敢不敢当！还要装傻？”

        “我只是想提醒岭主，无论谁最后登上北朔盟主之席，终究要向我大郦皇帝俯首称臣，您如今屡屡对我不敬、出言相胁，即便雪峰岭真能夺得那盟主之位，最终能否坐得安稳……”

        “季云烟！”

        “难说。”

        老岭主神色微震，面上却故作不解：“长公主是贵客，老朽如何会暗算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