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是所有生灵的本能，信仰自人知而生，塑成的聚合同样也有人的智慧——所以祂会反抗，会挣扎，会本能地寻求自由——即便当下的郁境并不备神灵升格的条件，没有足够的元气能维系住聚合的自然规则，只要有机会，祂依然会不顾一切地反噬千极教。

        他这边一收力，恒息营在另一边忽然挥刀，加大了杀伐之气的传输。

        她不过气来，自然看不到恒息营是怎么拖扯着巨蟒，将祂重又压回窟之下的深渊，也看不到不甘的巨蟒是如何挣扎，如何着千万条锁链依然探出躯，朝着她张开血盆大口！

        此时此刻，未被吞噬的气运与信仰之力溃散在祭台，风中都裹挟着郁的异力。

        是被杀伐之气裹着的火焰！

        是龙！

        巨蟒挣扎的声势更为浩大，天地都像是一锅沸水，薄震。

        长刀上汹涌澎湃的杀伐之气齐齐涌出，重又纠缠回巨蟒躯，黑烟游走，甚至勒进祂的血肉，嵌入祂的骨骼，重新束缚住祂。

        却就是在骤然间，形势突变，连恒息营都愣在当场。

        而祂看上去即将挣脱束缚！

        居然是龙！！

        反抗的意图太强烈，恒忘泱只好松了松手，给她留出些空隙。

        他放弃扛，回手把她按回到自己口：“乖乖，你上到底有什么奥秘？”

        艰难抬起，刚扭脸，又被大手按回去，按得太用力，她闷在恒忘泱的膛上憋了口气，还是挣扎着要转。

        那是火焰。

        千万朵红色黑色莲花层层叠叠，本不能分辨出确切的画面。

        窟之中有无数石棱在这种震颤中断折翻倒，击中了台上的人，黑与红交杂暗沉着，带来更窒息的氛围。

        声音极低，甚至糊，要从颤抖的声带间挤出话语来殊为不易，却恰是在话音落地的瞬间，一声霹雳横空而过。

        恒息营不仅没有中断祭祀，反而主动推进了仪式的进程！

：“所以，你们没把信仰奉送给天地，而是截留投喂——你们截西州之气运，以补益自……”

        恒忘泱叹气：“重点是祂真的很想吃掉你。”

        可现在，招秀上到底有什么在引祂？！

        招秀一转，视野已经被火焰与黑烟挤满。

        她整个人都在恒忘泱上，被重压得接近晕厥，火几乎到她的发，在庞大又贪婪的巨蟒口下，她如同一粒浮尘般微小单薄。

        两人直直看向招秀。

        巨蟒垂败反扑。

        不，那分明是一尾小小的金龙！

        窟里连通的红网淡薄几许，的黑色气团却暴涨了两分——不，暴涨的不是黑气，而是黑气稀薄之后出来的鲜红。

        千极教驯化气运化多年，投喂祂，助长祂，却也囚禁祂，束缚祂。

        可倾轧越重，她上荧荧的光色便越鲜明，连呼出的气都凝聚不散，游走成龙蛇的形态。

        更可怖的是，将要脱困的这巨蟒并没有飞离的意图，反而艰难地回转，将颅压得更低，试图重新挤回这个囚笼里来——食物究竟美味到何等地步，才会叫祂现出这样的本能？

        紧接着就是连绵不断的闷雷，那震耳聋的轰鸣压得此间的诵都低了几分。

        只见那尾散发着金光的、孱弱稚、病恹恹的龙，在崩溃边缘倏忽张开嘴巴，反过来咬了巨蟒一口！

        天暗得像是要塌下来，火焰在嘶鸣，恒忘泱神情极其凝重，抬手蓄势，已经好了斩断蛇口的准备。

        招秀肩膀不断颤抖，像是被什么东西倾轧一般沉如坠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