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异并未因她的唐突不悦,只是垂眸,淡淡
,“你进此地,总归比我更合宜。”
可汗心狠手辣,的确千刀万剐,犹嫌不足。
静了片刻,郑婉抬步,抽出一柄匕首,又自顾自回了牌位前,一笔一划,仔细雕刻起来。
郑婉见他并无愠色,停顿一瞬,还是走到了角落里那个无名牌位前,站定。
但她还是踮脚,一言不发地双手合拢,埋首抱住了他。
他从来把自己的
份审视得很清楚。
她走回门前。
郑婉明白他的情绪并不悲伤,方才的话也不过是阐述事实。
人活一世,不得善终。
青年的声音倏尔自
后传来,是异常的平静。
夜风将影子的衣摆
散,她看到
后站了一个人。
她的手微微一滞,迟疑片刻,终究抬指,仔细地将上面的一层灰拂干净了。
他静静站在门外,眼底被柔雾般的月光遮着,说不出喜怒。
削瘦的手指一点点攥紧,直至骨节
现出片片乌色。
总该唏嘘。
郑婉低眉,将最后一勾题完,才轻轻将上
残留的细屑
掉。
她这一条命,即便只有一口气,也不会引颈就戮,任人践踏。
她若是沈家人,必不会自甘结果于自己手中。
,又有谁能记住他们一人姓名。
她伸手轻轻合在他脸侧,将人拉低了些。
郑婉垂眸,看着脚下被拉长的月光。
南宋有关她的痕迹亦尽数被抹除,只
略留下一个离经叛
的名声。
但南宋皇帝甘愿以旁人
命为祭,只为保短短几年龙椅安稳,又何尝不该被人掀了那
皇袍,一脚踹下皇位。
听着像是落寞的话,青年眼底被敛起的神色却无颓意。
郑婉凝视他片刻,低眸
:“贸然入此,是我唐突。”
尚不如这满殿的其他冤魂,连题字都不曾剩下。
只是疏疏落落,
裹着几分夜幕的凉。
漫漫长路里,他们早已学会如何
理
上这枚不
不类的烙印。
郑婉略一抬眸,转眸看他。
一番动作下,牌位些微挪动了几寸。
完颜异始终倚在门侧等她,淡淡
:“我知她名讳,但着人为她题字的人,大约不该是前凉人。”
她会以可汗这一瞬的仁慈为线,会抓住她
边一切能抓住的东西,拼命往上爬。
郑婉无意间瞧见下
压着一封泛旧的信,略微
出了边沿,能隔着纸张,隐约看到笔锋的痕迹。
不止前凉上下无一人晓得她的名讳。
觉察到她视线的焦点,青年简短
:“她的绝笔。”
郑婉一言不发,一字一字看下来,随后又将纸张压回了原
。
她回首,对上青年平静无波的双眸。
即便万人唾骂,即便半路不慎殒命,也好过只剩眼前这一缕青烟,转瞬而散。
祠堂里另一侧刀剑满满,是眼下已全无意义的往日殊荣。
月光如幕,浅浅铺落在地,涌动着银色的清光。
终有一日,为沈家夺回应有的公
。
他长睫落了一片凉色,静静瞧着风在祠堂中绕了一圈,又自门边逃出,不曾掀动起他衣角半分。
她仰视神色平静的完颜异,随后抬步,站上门槛,将两人
高的差距拉小了些。
木雕纷纷的尘屑下,世人记忆中模糊的名字逐渐变得清晰。
他声线平淡,继续
。
“边疆的疆,月亮的月。”
郑婉一顿,抽出了那封信,安静展平。
郑婉呢喃在他颈侧的声音有些模糊。
青年并未阻止她的动作,只是目光微垂。
“沈烈。”
两人相隔不过咫尺,足尖前却隔了一个门槛。
她不信忠,不信孝。
她必不辜负沈家女的隐忍。
“沈疆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