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疼痛

        小学一年级，清淼又经历了一次逃脱，差点再被送走。好在，温泽探听到情报，他妈一直在联系人，好像是清淼当年的领养手续有问题，会来人把她送回去。

        温泽带清淼逃进他的小提琴课堂，熬到了武逐月下班，险险逃过。

        清淼已经清楚，随她越来越大，记xing越来越好，对世界的规则越来越清楚，nainai把她送走的几率就越低。

        她甚至在一次聚餐中，天真明媚地报出110、家中地址以及电视台的电话。她说，“我要是走丢了，我就打这个电话。”

        大人是很会装蒜的，一点不lou虚势，争相夸她机灵，以后肯定学习很好。

        她升学二年级时，武逐月忍无可忍，在聚餐上提出了分家。

        清淼推着清粤的玩ju车，一言不发地陪她玩。只要聚餐，她都低眉顺眼，扮演陪小姐的丫鬟角色，饶是如此，也免不了被嫌弃。

        因为家长暗里授意，小孩都不会主动与她搭话，或给她好脸色。

        只有啥也不懂的妹妹会对她笑，粘着她，没让她尴尬成一缕穿shen而过的游魂。

        shen后突然爆发出碗筷掼地的破碎声，随之是死一般的寂静。

        shen后的大人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呼xi声都听不见了。

        清淼没回tou，静静坐着，只有清粤咯咯笑，不停摔吵闹的摇摇球。

        几秒后，大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激烈很多，每个人都有话要讲。有明里反对暗里同意，有明里反对暗里计较，有明里反对暗里要钱，反正分家可以，但要好chu1。没想到武逐月一句话炸出这么多嘴脸，老太太脸沉得深不可测。

        清淼听到一声口哨，捡起清粤的摇摇球，递给她，往二楼走去。

        温泽端了碗肉，坐在二楼的拐角，“给你搞的。”

        清淼来前特意垫了一碗肚子，可闻到肉香还是没忍住。她夹了一口，沉默咀嚼。

        这是武逐月教她的，再要吃一样东西，也要忍住张牙舞爪的德行，要吃得漂亮文雅。你要记得你的名字叫温清淼，不是一个数字。

        温泽的说话声完全被一楼人声盖住。清淼听到了自己名字，面无表情地又咽了块肉。

        她说：“我难受。”

        “啊？”他以为她又吃多了，“哪里难受？要给你rouxue吗？”他知dao虎口那的一个xue位可以助消化。

        指尖在手心掐出红印，清淼却完全没有知觉。

        她是个错误，错误就应该挨打，如果他们打她一顿就可以不计较，那多好。但他们不会动手的，除了nainai动手的那一次，温家人从不打她。他们只会笑里藏刀。

        清淼抬起脚，在手背上碾了一脚。温泽大惊，你这是在干什么？

        她想了想，“我没有感觉了。”

        温泽吓了一tiao，盯着她的手问，“是不是tan了？我妈说，tan了会没有感觉。”

        清淼说：“不知dao，要不你打我一下试试？”

        温泽掐了她一下。清淼皱眉，死了，她真没感觉了，不由lou出着急的表情，“我的心tiao没了。”

        温泽摸上她心口，松了口气，“在tiao的。”

        “真的吗？”她怎么摸不出来？清淼试着去摸温泽的，“你也没有心tiao了。”

        温泽啐她，“我有的，别胡说。”说着自己摸自己，左右都压了压，还真摸不到了。

        两个小孩在如雷的争辩声里，惊慌自己没了心tiao。

        清缈透过雕花立zhu，扫见清粤又把摇摇球丢在了地上，于是跑下楼给她捡起来，又跑回二楼，继续刚刚的话题：“怎么办，我们没心tiao了。”

        温泽也惊吓，再次摸上她心口，惊奇dao，“有了，有了。”

        清淼摸摸，跑了一圈似乎真有了。但温泽没有。她一本正经地板起脸，宣告：“温泽，你要死了。”

        “胡说八dao，老子才不会死呢。”但他真的害怕，使劲摸自己，还拉着清淼摸自己，可越chuan得厉害，越摸不见心tiao。

        清淼看着他说，“疼可以让我找到心tiao，你要不怕疼，可以试试。”

        温泽苦脸迟疑，问怎么疼？

        清淼把他的手搁在门边，交待他扒着别动，自外用力将门拉上，结果刚一碰上，pi肤都没挤压，这厮就没出息地嗷嗷叫唤。

        她白他一眼，心里不屑，真是个jiao气的小少爷。是以，促狭鬼清淼坏心，没松手，一脚抵住门框，倾斜shenti用了点力dao。

        温泽他没想到清淼玩真的。她眯起眼睛死不松手的邪恶吓到了他。

        疼痛附加恐惧，少爷逃脱后居然委屈liu泪。

        十指连心，太痛了。

        清淼知dao玩过了，面上挂不住地扯开话题，“你摸摸心tiao呢。”

        温泽的心tiao都快蹦出嗓子眼了。他抽抽噎噎，小心摸着疼痛变形的手指，称要下去告诉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