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苍白得不成样子，五官痛苦地扭曲着，双眼紧闭，睫止不住地颤动，嘴已经被她咬出了一血痕。

        “维！”

        从那一天起，每当她闭上眼睛，她总是会回到那场大雪里。方擎安的被淹没在茫茫大雪之下，她在大雪中不停地翻找，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他。

        不，那些都是借口而已。她承受不了孤独的痛苦，她想有一个人能陪着她。哪怕是敌人，都可以。

        “别再去想那些事了……我再也不会你了……”

        维醒了，因为她听见有人在叫她。

        耳边回响着水般的轰鸣，视线中央渗出的细密黑点凝聚，扩散……夺走她的光明。

        然而，再漫长的黑夜也会结束在黎明之前，再漫长的旅途也终有一天会分别。更何况，他们两个原本是势不两立的敌人。

        因为方擎安知自己的时间所剩无多，所以他每一刻都在拼命地活着。每一个日升月落，都在宣告着他的倒计时。即使双目近乎失明，即使已经疲惫不堪，几乎撑不下去，他也从未停下匆忙的脚步。

        他的每一个明天都是无比崭新的一天。

        为了能把英兰带下雪山，她疲力竭地摔倒在河边，满都是血。就算是假的也无所谓，只要她没事就好，只要她没事就好……

        所以，一切都是痴心妄想。

        想喊他的名字，她努力张口，却只呕出几声破碎的气音。

        她终于认清了现实。

        眼前的人和记忆中的影子重合，又分离。维想起了在婚礼上初见时的他，想起了黑市的金库

        她一直都在妄想，他也能和方擎安一样陪着他，给她漆黑又虚无的世界留住一点点斑斓色彩。

        大脑骤然炸开的钝痛控制了她的肢，好像失去了知觉，膝盖踉跄着向下坠落。

        “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他和我一样，都是从那个实验室出来的怪物。只不过他异化得很完美……完美得有些恐怖。和他相比，我只是一个残次品。”

        狂风卷着冰粒砸向她的脸，她艰难地向前拖动，拼命拨开堆积的大雪。

        哪里也找不到他……

        她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一遍又一遍。

        “放过我吧，求你……放过我……”

        她轻轻松开了英兰的怀抱，在河边坐了下来，抬望着远巍峨壮阔的雪山，讲起了恶魔的故事。

        其实，她比谁都要明白。

        英兰接住了昏倒在地的维，不停摇晃她的试图唤醒她。

        她想把他留在边。

        可能是错觉，他的怀里散发着一淡淡的香气。

        英兰把她抱进自己怀里，碰到了她背上那两长长的疤痕。

“是我的幻觉……是我痴心妄想……”

        而这个人不一样，他的人生是简单而快乐的。他会拉着自己在街悠闲漫步挥霍时光，会因为见到新奇未知的事物兴奋不已，会因为自己忽视了他的存在而生气委屈。

        虽然有着相似的容貌，虽然他和方擎安一样的温柔而热情，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你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她很好奇，她想知他又是一个怎样的人，他又会以怎样的方式度过自己的每一天。

        “他上漂亮的花纹，其实是蛇的鳞片。那天见到你的时候，我以为你是和他一样的，我以为你也是……”

        好几次，她都会在夜深人静时候偷偷看他熟睡的脸。

        英兰捧着她柔的发，嘴碰到了她的额。

        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是他脖子上那条自己挑选了很久的浅黄色围巾。摸起来糯糯的，特别的舒服。

        无论是怎样的结局，这短短的几天只不过是他数十年的人生中一段微不足的过往，再也没有剧情能延续这段故事。他也会和那张照片里的少女一样，容颜随时光渐渐老去，忘记她的存在，消失在人山人海。

        忽然有一天，她遇到了一个和方擎安长得很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