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棠停了下：“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不下了不下了。”卫川生在沙发上朝对面人嚷嚷，“老是输有什么意思，我脑子都快下木了。要么出门要么换个游戏，我请你喝酒，我请你spa去玩牌行不行？”

        “遇到什么事了吗？”李子沫声音轻轻地说。

        夏棠也把脑袋凑过去，闻见对面上橘子沐浴的气味。她侧过脸抱着枕，低低“嗯”一声，无所谓说：“就是有一点点失眠。”

        女生的眼睛在黑暗里像圆圆的，上带着绵绵的香气。

        陆霄的目光在那盒崭新没拆封的大富翁上一停，脸色敛起。他突然把手里的棋子一扔，疏离地挑挑，兴味索然地说：“无聊。”

        夏棠勇猛威武，结果就是留了一堆烂摊子给他们这些苦哈哈的狐朋狗友善后。

        关于这事有无数例证，比如隔班那个请了半天假后又重新回来上学的男生，到现在还有点一瘸一拐。

        一直到熄灯，雨没有要停的迹象，还是沙沙地敲打着窗。

        “都是些很无聊的事。”她又补充，“而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的床和李子沫的靠在一起，挨着。翻时对面的被子里也有窸窸窣窣的响动，李子沫悄悄靠过来，低声问她：“睡不着么？”

        夏棠抓了把发，不知怎么说才好，她斟酌着说：“倒也不是……他本来就不打算在国内继续上学，所以我们早晚会断开联系，跟绝交也差不多了。他那个人就是……有一点难搞。”

        她又紧跟着补充：“……有一分也是因为我让他误会了。”

        “不算同学，”夏棠抬起脸，趴在枕上，“只是从小就认识……差不多一出生就认识那么久。”

        “你不喜欢他吗？”李子沫却问。

        “就是觉得你最近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夏棠把下巴埋在枕里，在说和不说之间徘徊了会，想了想还是开口：“是遇到了一些事。”

        卫川生对这点并不是很能感同受，他的初恋早八百年就不知丢到了哪个角落，这辈子大概率也没更多机会能为情所困。

        李子沫很能理解地点点：“你是担心如果拒绝了他，可能就会和他绝交？”

        夏棠一直没睡着，看着对面床熬夜学习的小台灯也悄无声息熄灭，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盖住其他三个人清浅的呼。

        夏棠酝酿一会儿，才开口：“有个男生说他喜欢我——是认识很久的人，他脾气不好又很固执，我在想要怎么拒绝他。”

        这么说，听起来就像在谈哪个社会新闻里死缠烂打的暴力狂。

        仔细想想还真是很长，就和认识自己的父母一样久。

        李子沫安静地等待她继续说。

        “是从前的同学？”

亮个又善解人意的女生，会喜欢上她。

        “跟喜不喜欢没关系，主要是得拒绝他。”夏棠偏着脑袋说，“但他就是在这点上很难搞，还不如绝交

        对面的大爷坐着不动，翘着把棋子摆回原位，像个冷酷的杀手行凶之前依次拭自己的枪。

        傍晚沙啦啦的开始下起雨，晚自习过后，住宿生们成群结队穿过避雨长廊，回到学生公寓，连成一串像搬家的蚂蚁。

        应该是很难搞。

        卫川生没办法了，在茶几下的棋牌盒里翻翻找找，最后拍出一盒大富翁：“要不玩这个，起码换换口味么。”

        还是捧着一颗心的初恋。